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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布日期:2009-05-20 0:20:06 訪問次數(shù):1593
主人知道我們是慕茶而來的,早在村頭等候著。家家戶戶以茶為生計、為主業(yè),這是地道的茶村,在武夷山并不鮮見。吳三地算是純粹的茶村。雖然現(xiàn)在村里人家的生計不主要靠茶,但吳三地三百多年的種茶史,全村都種同一品種的水仙、同為吳姓,四周山上與竹林并茂的除了茶還是茶,連房前屋后也錯落著水仙,這在武夷山還算罕見。一進(jìn)村,我們就和農(nóng)家庭院的二棵百年老樅水仙打了個照面。茶樹的生機,被嚴(yán)實地蘊藏在樹干的青苔里,可主人的茶盅,卻將小村漫長的歲月浸潤開了。
的確,吳三地人都是明末清初名噪一時吳三桂家族一支的后人。當(dāng)冬天還在1681年蹣跚,陽春的明媚已經(jīng)傳遞到康熙王朝的金鑾殿,平叛云南吳三桂的捷報,預(yù)示大清太平盛世的真正來臨。而對于逃難的吳氏三兄弟,這個寒冬一如朝廷的利劍,只有這毗鄰江西的邊陲山壑,地處黃崗山脈屋脊下800米的高度,為他們遮擋霜風(fēng),容他們殘喘生息。在遠(yuǎn)離京城的武夷山大自然懷抱里,吳氏三兄弟躲過了不祥之季。好山好水出好茶。武夷山茶自南宋起興盛,元代正式列為納貢之品,制作工藝日臻精進(jìn),到清初烏龍茶面世,更加得到朝野青睞。于是,吳氏三兄弟也入鄉(xiāng)隨俗,在他們安身立命之地種上了純種水仙,靠茶為生,這一種,就將300多年的歲月溫暖與吳家后代緊密聯(lián)系了起來。昔日的吳三弟,便成了今天的吳三地。
如果僅僅是這樣,還不足以顯示吳三地的純粹之處。遠(yuǎn)離了權(quán)謀漩渦的吳氏后人,真就甘心淪為一介茶農(nóng)?政治博弈的情仇恩怨,真就在深壑重巒的面朝黃土背朝天中影消無蹤?……所有的這些都只能是猜測。事實上,他們從此便成了地道純粹的茶農(nóng)世家。似乎吳三弟種上茶后,就將原來的瓜葛斬斷于武夷山外。他們打點起茶人的本分和篤實,相擁著武夷山的踏實平靜,在水仙茶中詮釋自己新的人生。不知是吳三地山高日照少、云霧多的地理氣候滋潤了茶的甘醇,還是吳三弟少了塵世的紛擾、更多一份傾心和勤奮頤養(yǎng)了茶的馥郁,吳三地茶漸漸地走俏市場。歲月如茶,一份精心篤定不盡其中。清朝時“吳記茶葉”便贏得在下梅、赤石碼頭“免檢上船”的美譽。至今說起茶來,吳三地人全無山里人的溫吞拘束,言辭、語氣和神態(tài)寫滿自信從容。
誠然,吳三地人是應(yīng)該自信從容的。 [FS:PAGE]
都說武夷巖茶“醇不過水仙,香不過肉桂”。品呷吳三地水仙,似乎有著不同一般的滋味,它醇得純粹悠遠(yuǎn)、細(xì)致透徹。這樣純粹的細(xì)致馥郁,能在沉靜而深邃里,把盞天下,通感世間。冥冥中,這里有豪情剛烈,仿佛二九年少的吳三桂直闖清營救父“孝聞九邊、勇冠三軍”;這里有俠骨柔情,也是同樣的春天,1644年山海關(guān)的天空卻回蕩著“沖冠一怒為紅顏”的歷史喧囂……這里也有淡泊放達(dá),先人吳三弟“酒狂去后詩名在,留與山人唱茶歌”。在今天來看,柴門小院普通人家的日子純樸簡單,但清朗綿長。浮華困擾和利益糾結(jié)下的王族侯門,如何能抹去歷史的悲情色彩?這讓舉杯端盞的甘怡中又多了些許苦澀、雋永的回味和追問。
原來那些粗枝老葉里,歲月的印痕依然鮮靈,旋劻著淡淡蒼涼的詩意……歷史不忍細(xì)看。明朝的那些事兒,茶中的百轉(zhuǎn)千回,說不清、道不明,“吃茶去”。
顯然,倘若沒有這樣一段歷史,吳三地不過是尋常的閩北山區(qū)風(fēng)景;如果沒有這樣一段人和事,吳三地也許就沒有這般甘醇純粹的武夷水仙了。太陽不時露臉打探,山間彌漫濕潤與沉靜,曼妙著將暮時分的靜謐。靜謐本不該屬于這個季節(jié),但被靜謐撫慰過的季節(jié),是真正啜飲透徹的季節(jié)?;腥缟綆X上的老樅水仙,愈是跨越歲月的厚度,愈加散發(fā)格外深沉的幽郁氣息和甘美清澈。所以,那遒勁馥郁的樅味醇香,自然有一種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后回歸平靜淡然的溫暖明麗。
岫色蒼茫,收起行走歷史和甘醇的腳步,我們盤旋在回程的山嶺高處。峰巒上白霧游動,綠叢里春花靜默,吳三地漸行漸遠(yuǎn)了,而和香郁一道沉浮在心里的《暮歌》卻如夢如畫:“我喜歡將暮未暮的原野/在這時候/所有的顏色都已沉靜/而黑暗尚未來臨/在山岡上那叢郁綠里/還有著最后一筆的激情
我也喜歡將暮未暮的人生/在這時候/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/而結(jié)局尚未來臨/我微笑的再做一次回首/尋找那顆曾彷徨凄楚的心”
(安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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